第二十八章:对手是恩人-《灰烬回响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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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靠在相对干净的管道壁上等待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周围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彼此呼吸器规律的嘶嘶声。
就在墨河开始怀疑摆渡人是否会爽约时,前方的阴影中,一点幽蓝色的微光亮起。不是灯光,更像是某种自身发光的物体在移动。
摆渡人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。他依旧穿着那身宽大工装,戴着陶瓷面具,但这次,他手里提着一盏样式古朴、散发着不稳定蓝光的提灯。灯光映照下,他的身影在管道壁上投出摇曳而扭曲的影子。
“跟上。”摆渡人没有废话,转身就朝着其中一条更加狭窄、向下倾斜的管道走去。他的步伐看似不快,但在复杂的地形中移动异常灵活。
墨河和老陈对视一眼,连忙跟上。
管道越来越深,越来越曲折。很快,他们离开了相对规整的“锈链管道”区域,进入了更原始、更破败的地下结构。脚下不再是金属网格,而是湿滑的岩石和堆积的碎石。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的、散发着幽绿或暗蓝荧光的苔藓和菌类,空气中那种甜腻的认知尘埃味道(通过过滤器略微渗透)越来越浓。
墨河感到脊椎晶簇开始活跃地吸收着周围高浓度的“自由回声”,带来持续的胀痛和一种轻微的、仿佛醉酒般的眩晕感。眼前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、意义不明的光斑或扭曲的人影轮廓,但当他凝神去看时,又消失不见。这就是“回声幻象”的前兆。
老陈的情况似乎更糟一些,他走路的步伐有些踉跄,呼吸器传来的喘息声也沉重了不少。
“集中精神,跟随灯光,不要被幻象吸引。”摆渡人头也不回地说道,声音透过面具传来,在狭窄的空间里产生回音,“这里的‘回声’残留着旧时代实验体崩溃时的意识碎片,混乱而充满痛苦。被它们拖入回忆,你的意识可能会迷失。”
墨河强迫自己盯着摆渡人手中那盏提灯的蓝光,将其作为唯一的锚点。晶簇的悸动帮助他稳定心神,但那些低语和破碎的画面仍然不断试图侵入他的意识边缘。
他们走了大约半小时,前方豁然开朗,却又更加令人心悸。
一个巨大的、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地下峡谷出现在眼前。峡谷两侧是陡峭的、布满发光苔藓和扭曲金属残骸的岩壁,深不见底,只有阵阵阴冷潮湿的风从下方涌上,带来更浓烈的腐败和尘埃气息。峡谷入口处,立着几根歪斜的、刻满无法辨认符号的石柱,像是某种古老的门户。
这就是“叹息峡谷”,通往“遗忘回廊”的门户。
摆渡人在峡谷边缘停下,转身面对他们。“从这里开始,每一步都要小心。地面可能突然塌陷,岩壁可能脱落,更重要的是,‘回声幻象’会变得更加真实和具有攻击性。它们会模仿你记忆中最恐惧或最渴望的事物,试图将你引入陷阱或让你精神崩溃。”
他举起提灯,蓝光照亮前方一小段崎岖的、向下延伸的坡道。“跟紧我。无论听到什么,看到什么,除非我示意,否则不要回应,不要接触,更不要离开这条光带笼罩的范围。”
墨河和老陈凝重地点头。
三人开始沿着陡峭的坡道向下深入峡谷。提灯的光芒只能照亮周围不到五米的范围,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,以及黑暗中那些闪烁的、不怀好意的荧光。风声在峡谷中穿梭,发出如同无数人叹息般的呜咽,名副其实。
走了不到一百米,幻象就开始升级。
墨河的余光瞥见左侧岩壁上,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他招手——是林晚?她穿着白大褂,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,嘴唇开合,仿佛在喊着什么。但他听不清,摆渡人的警告在耳边回响,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,紧紧盯着前方的蓝光。
老陈那边则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。墨河侧头看去,只见老陈正死死盯着右前方一片阴影,身体微微颤抖。在那里,似乎有几个模糊的、戴着矿工帽的人影,正朝着他无声地挥手,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。
“别看!”摆渡人低喝一声,提灯的光芒猛地向老陈那边扫了一下。那些人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,瞬间消散。
老陈喘着粗气,独眼里充满了后怕。
继续向下。坡度越来越陡,地面湿滑,布满松动的碎石。他们不得不手脚并用,艰难攀爬。晶簇的胀痛感越来越强,墨河感到自己的思维也开始受到干扰,一些早已遗忘的、属于幼年或更早时期的破碎记忆画面,不受控制地闪现。快乐的,悲伤的,恐惧的……杂乱无章。
就在他们下到峡谷中段一处相对平缓的台阶时,异变突生!
前方提灯照耀的范围内,地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!紧接着,十几个半透明、散发着微光、形态扭曲痛苦的人形轮廓,从地面“浮”了出来!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,但散发着强烈的悲伤、绝望和疯狂的“情绪尘埃”,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向三人!
“稳住!”摆渡人厉声道,将提灯高高举起!蓝光骤然变得明亮刺眼,形成一个光罩,将那些扑来的“回声幽灵”暂时阻挡在外!幽灵们撞在光罩上,发出无声的嘶吼,身体扭曲变形,但并未散去,而是围着光罩疯狂旋转,试图找到缺口!
“这些是‘徘徊者’,生前意识崩溃后残留的执念聚合体!”摆渡人的声音透过幽灵的干扰传来,有些失真,“它们会被强烈的情绪吸引!压制你们的情绪波动!”
墨河立刻尝试平复心绪,但晶簇因为吸收了大量负面“回声”而异常活跃,反而将一些细微的情绪(包括残留的恐惧和焦虑)放大了!一个“徘徊者”似乎感应到了,猛地将面孔(如果那能算面孔)贴在光罩上,对准墨河的方向,张开一个黑洞般的嘴——
没有声音,但一股强烈的、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悲恸与疯狂冲击,如同重锤般砸在墨河的大脑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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